当直播答题遇到人工智能：抢钱攻防战

疯狂烧钱的新游戏

从团购、外卖到各式共享乃至移动支付、春节红包，互联网这些年来烧钱动作早已让网民处变不惊并养成了薅羊毛的风潮，但即使是对各式烧钱手段已经产生抗体的网友，面对这波来势汹汹的直播答题时，依旧激动不已。

2018年1月3日，三十而立的“前首富之子”王思聪用自己的微博，为一个诞生不到10天的App打了广告。他的这条微博，正式揭开了“全民在线答题”烧钱大战的帷幕。

当《冲顶大会》凭借10万元成为市场关注焦点的之后，各大互联网企业纷纷一头扎进新的烧钱大战中，周鸿祎旗下的花椒直播则上线《百万作战》，而今日头条&西瓜视频推出《百万英雄》，映客力推在线答题《芝士超人》，而一直播也于昨天刚刚上线《黄金十秒》……大家疯狂“撒币”，仅1月6日晚上11点30分，西瓜视频的《百万英雄》、映客的《芝士超人》、花椒的《百万作战》就同时投放了百万级别的单场奖金，分别为100万、101万、102万。20分钟的时间三家一共烧掉了303万元。

“像素级同质化”让直播平台快速跟进，“撒币”成为现象级趋势的同时，人们在一片茫然中参与、分钱、烧钱，不管你看不看得懂直播答题未来，又或者直播答题一个月热度后的走向如何，唯有先加入这场全民狂欢再去思考其它，尤其是当微博、网易、UC、百度这样巨头作为第二波玩家加入的时候，烧钱的局面变得越来越混乱。

乱象频出的直播答题

这年月，有人撒币就有人敢接着。异常火爆的直播答题不仅仅点燃了互联网巨头们对流量的渴望，奋不顾身且满怀欣喜地加入这场乱战中，更让网民们难以抵御巨额奖金的诱惑，纷纷“投机取巧”以期获得更多奖金。

直播答题推出之初就有“机智”的网友组团作战，寝室、办公室、家里一人负责答题，多人负责找答案，这个阶段各式语音输入与搜索成为网民在直播答题平台上抢钱的利器，而当平台烧钱势头越来越猛的时候，专业的作弊软件、各式答题辅助、外挂开始出现。花钱购买工具，让工具答题成为风气的时候，直播答题本身的游戏规则完全被破坏，网民抱怨不公平的同时也开始出现用户疲劳，加上平台本身也是各种Bug频出，整体更是给人混乱不堪的感觉。

消费者努力寻找直播答题漏洞以期获取更多奖金的同时，平台自己却不“争气”，不仅容易被外挂程序攻陷，其本身题库更是各种问题频发。1月14日，北京市网信办就“百万赢家”活动将香港、台湾作为国家列入答题问题依法约谈花椒直播相关负责人，责令全面整改，类似问题频发出现在直播答题中时，整体出题的系统的确到了需要整改的地步。

除了出题系统Bug频出外，在线人数和答题人数的“逆差”更让玩家伤心。有网友在微博贴出的截屏显示，1月10日，其在某直播答题平台答题时出现“翻车”，在其答到第5题时，在线人数只有3万多，但问题有12万人答对，随后主持人宣布答题暂停，10分钟后重新开始答题。但当主持人回来后，基本“无人在线”了，主持人直接宣布答题结束。

还有网友13日发出的视频显示，芝士超人在线人数从1.5万陡升至80万、2000人秒升至160万，百万赢家80万人在线却有100万人答题，涉嫌伪造数据。这样的混乱局面下，还有巨头们争相撒币，一场围绕直播答题的抢钱攻防战已成必然。

惹人关注的抢钱攻防战

在线答对全部题目即可瓜分奖金——从规则来看，直播答题的本意是拼智力赢钱。但是，在你绞尽脑汁答题的时候，有人动动手指就找到了答案。

原本直播答题是希望借助高度参与的游戏将红利返还给活跃用户，并为平台吸引到更多互联网流量，可当金钱额度超过一定量的时候，羊毛党规模化攻击“抢钱”的现象就开始出现。

有组织有预谋的羊毛党借助人工智能软件，可以识别屏幕上的问题并迅速给出答案。虽然AI识别率会有一定的错误几率，但多平台多场次多账号使用，平均下来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了，这不禁让人联想到2016-2017在P2P平台上横行的羊毛党，半年撸垮上市公司的说法或许有些夸大，但这类攻击的确让直播答题平台投入的钱打了水漂，更让原本回馈用户的游戏演变成技术与技术的对抗。

直播答题背后的AI与反AI较量

直播答题平台越来越大的“撒币”金额和大妈几天赚到8000元的新闻故事不断挑拨者整个直播答题行业的神经，很多人参与直播答题就是单纯地为了赚钱，相对于早期在论坛、QQ群私下交易的辅助、外挂，搜狗、百度等互联网科技巨头推出的AI答题助手显然成为了重磅炸弹。

1月10日，搜狗CEO王小川在朋友圈“撒狗粮”宣布，搜狗借助汪仔在“一站到底”中的实时OCR和答题技术，帮助大家冲顶各大问答平台。这套技术是不需要问答数据库，通过机器理解语义以及搜索并给出唯一答案。14日，搜狗对汪仔答题助手进行重大升级，已经能够支持包括西瓜视频“百万视频”、映客“芝士达人”、花椒直播“百万赢家”、以及“冲顶大会”等四大平台。

对此，花椒直播“百万赢家”的幕后操盘手周鸿祎在王小川朋友圈下方直接评论道：“我们撒币，你们作弊，太流氓了”。事实上，虽然周鸿祎说搜狗答题助手作弊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玩笑”，但其实也应该夹杂着非常复杂的感情。

开卷考试的大环境下，人家利用了先进的工具查阅答案不管有没有问题，只要没有明令禁止都可以说是合理的存在，而大多数直播平台面对来势汹汹的AI答题助手时，都选择修改屏幕设定来迎战，攻防之间让这场游戏彻底成为AI技术间的博弈。

公平与否的争论

当AI加入直播答题后，公平与否的争论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类似组团答题的“作弊”套路中，用户抱团参与多少有以多欺少的嫌疑，但却深符合直播平台提升流量、扩大影响力的初衷，而对于辅助、外挂这类形式的“不公平竞争”，不同的直播答题平台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某些直播答题平台明文规定“禁止用户以任何不正当手段及舞弊行为参与本活动”，但某些直播答题平台却对这些“作弊”手法视若无睹以期抢夺更多的互联网流量。

对于老老实实答题的用户而言，无论是辅助还是外挂的使用，都让靠自己脑中知识单打独斗的用户感到不公，但在某些追求互联网流量的直播平台眼里，流量和关注度才是最重要的，类似当年共享单车“有意无意”放出漏洞红包的做法并无关系，羊毛党的聚集或许让钱白白流失，但如果失去流量、失去活跃度，平台之前投入的钱基本上就打水漂了，而且在后期会被竞争对手远远的抛开。

对于本身就处于洗牌期的直播平台领域而言，直播答题恐怕是一场不得不玩的烧钱游戏。

不得不烧钱的直播平台

“一边寻求资金加持，一边追逐互联网流量”很好地反映了直播平台当前生存状况，在2016年实现爆发式增长的直播领域到2017年中就开始进入洗牌期，不到一年时间就让这个曾经互联网风口上的行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脱胎于秀场的直播行业主要盈利模式是用户打赏，为了吸引观众有时会有低俗色情内容出现，这不仅引来政府更加严格的管制，也很难获得资本的青睐。当用户新鲜感逐渐降低且监管趋严的时候，大部分没有“背景”的中小平台宣告出局，资源因此开始向头部平台靠拢，使得直播行业呈现冰火两重天的景象。冰的是行业洗牌退出者众多；火的是头部平台热闹如常。

在巨大的流量吸引和生态链闭环需求下，以BAT为首的互联网巨头不断凭借资金、流量优势在直播平台布局，游戏、体育、泛娱乐、教育、生活等多个维度让整个直播领域出现明显的阵营化，而三大巨头阵营本身就充满对抗和竞争，除此之外，创业型直播平台想要崛起或者说生存，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措施，“撒币”的直播答题显然成为“兴奋剂”般的存在。

P3：深入思考

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直播答题让广大网民收获了真金白银，让直播平台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积攒到了大量人气流量，并有了流量变现的可能，从这个角度看，直播答题应该是一场双赢的游戏才对，可当AI开启疯狂抢钱模式后，单纯为钱而来的用户流量对每个平台并无多少忠诚度和依赖性可言，来得快去得快的用户流量究竟有多少价值并不好评估，这让直播平台最靠谱的流量变现——广告充满了不确定性。

诚然，当奉佑生激动地宣布芝士超人获得了趣店大白车1亿元的广告订单，并宣称“撒币到底”，随后京东、美团等广告主开始进入市场，虽然直播答题有了“广告专场”的发展趋势，但这并不妨碍强制入的广告主帮助直播答题平台扭转单纯失血的痛苦。

可需要注意的是，广告强制入依旧是目前直播答题能够找到的唯一盈利方式，其游戏模式决定找用户付费的商业模式显然是走不通的，可广告主们在烧掉大笔至今后无法获得相匹配的流量变现效果，恐怕也很难持续下去，尤其是经历了各种数据造假之后，到底广告主有投入多少钱到直播答题平台也令人怀疑。

风口的持续性令人疑惑

直播答题领域现状是，用户黏性极低，只会跟随有奖金的平台而去，行业竞争十分激烈，谁想要从用户身上赚钱，几乎就与判了死刑无异，其之所以能得到资本市场和直播平台们的认可并疯狂加入，更多源自短时间获取大量活跃用户流量的诱惑。

互联网线上用户流量天花板迹象越来越明显，各个追逐流量的互联网企业想要在短时间聚集大量流量极为困难，而直播答题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为互联网乃至资本市场的风口，其核心原因就在于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帮助互联网平台聚集大量活跃的用户流量，可非常麻烦的是在以赚钱为目的的商业模式里，直播答题并不是太好的标的。

数据显示，目前直播答题平台的单场观看人数已经能够达到百万人，同时奖金也是百万级别，如此平摊下来，获客成本仅在1元左右。据营销从业人士透露，现今市场获得一个新用户的成本平均在10元以上。从获客成本上看，直播答题的效果是非常好的，可问题在于撒币换来的用户，对平台的黏性极低，这一点也是业内共识。变现能力不足，没有后方输血，终有撑不下去之时。

无法留住用户的烧钱模式，失血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同样体量的两家直播答题平台，恐怕越是激进烧钱追求短期大量活跃用户流量，倒下的速度会越快。从目前的状况看，直播答题更像是一种直播平台间的营销推广方式而非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并不能改变互联网用户行为习惯或者偏好，其存在的意义恐怕更多在于对加剧整个直播行业的竞争和洗牌。

直播答题未来的路在哪儿

当我们以竞争和洗牌方式来看待直播答题时，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从商业角度看，直播答题很容易成为烧钱的无底洞，当人们探寻不到其健康持续赚钱的可能时，很容易会主观认定其未来死亡的必然性，可从营销和运营的角度看，直播答题本身具有极强的用户参与性和互动性，有效控制商业广告强制入的情况下，其的确有可取之处，作为直播平台整体运营下的一个环节，可以对整个直播产品内容进行补充。

当然，直播答题除为直播平台短时间获取大量流量提供帮助外，更关键的是其能加速烧钱，加速竞争对手的死亡，短期失血速度或许会变得很快，可对整个市场进行“清洗”后，一定程度上能避免看不到尽头的失血游戏。

作为大众认可度越来越高的一种直播模式，直播答题的未来完全可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通过细分领域的题库和活动，聚集相应群体的受众，提升平台在某个领域的综合竞争力，尤其是在直播平台大面积倒下以后，中小创业平台想要生存并发展，差异化的道路绝对是必然的。

写在最后：风雨欲来的直播行业

2016年在线直播行业迅速崛起；2017年泛娱乐直播红海竞争激烈，企业直播出现巨大蓝海市场，吸引众多平台入局。2018年，资本大量涌向企业直播市场，各大企业直播平台纷纷获得第二轮融资，百度腾讯也纷纷再度入局企业直播。激烈的市场竞争下，除需要庞大的资本和资源来支撑这场长跑外，内容或成为直播行业生存的核心。对于内容，知识产权和政策因素的是直播答题行业不得不考虑的门槛，规范才是这个行业生存下去的首要条件。